才將波士頓蕨一株株連根仔細移植、分種成三長盆,轉眼,他們又鬱鬱蔥蔥各自溢出盆外了。想拿空心磚架高好讓枝條有空間舒展,放上空心磚前先擦拭了陽台檯面。波士頓蕨歸位前也要先修剪整理,再將葉片灰塵噴灑乾淨。又順道刷了陽台地板、清理排水孔落葉,黑黑的紗窗這時顯得格外突兀難忍,我再接再厲跳上窗台,蹲在窗前開始清洗,一扇接著一扇......

冷風咻咻,從窗口陣陣吹襲身上的濕衣服,我咬牙邊擦邊打冷顫,冬的腳步越來越近了。

北部的嚴冬啊!在北部度過的第一個冬天,我的感冒次數比照聖誕樹上的燈泡,顆顆串連,垂掛整個冬季。常在課堂上冷得直打哆嗦,頻頻說:「好冷喔!好想抱個火爐來烤......」

「老師,妳有那麼冷嗎?」第一屆天使很困惑的望著我,我知道他們看到什麼。套頭毛衣、絨布背心、羽毛外套、風衣,一隻米其林、愛斯基摩人,或者熊?

那天在校又發起高燒,燒得臉紅紅,同事逼我利用空堂請假去看醫生。當醫生看著溫度計,皺著眉頭說:「這要吊點滴喔!」我忙不迭地搖手說:「不行,我沒那麼多時間,我還要趕回去幫學生複習自然,他們要考試了......」

我教的科目都照計畫複習完了,自然不是我教的,問他們準備得怎樣?他們搖頭說不想複習。

「為什麼??」

「不喜歡自然老師。」

「讀書是為了自己,又不是為了老師!吼~哪有人這樣!不喜歡哪個老師就不讀哪一科?」

「還有......很難,自然老師教的我們都聽不懂......」

看他們頭垂得低低的,我怒火瞬間熄滅,有點不忍,有些心疼。

「唉,不然,我來幫你們複習好了,複習的時候看哪裡不會,我來教你們。」

所以,醫生讓我右手背插著針頭,吩咐我用左手將點滴舉高,放我回學校去。我在教室找根鐵釘掛上點滴,拿出他們的自然考卷一題題複習。孩子們很專注,求知若渴,像塊乾海綿,迅速吸收我講解的每一句話,小臉閃著「原來如此,我懂了!」的喜悅。

他們很憂心我的狀況,看看點滴又看看我,「老師,妳要不要休息?」

「不用,這樣懂了齁?來,繼續下一張自卷。」

孩子們這種學習態度讓我越教越起勁,我願為他們鞠躬盡瘁!

 

 

隔年冬天我又發了燒,孩子們簇擁我到隔壁自然教室,要我利用科任課好好休息。我昏沉沉的抬眼張望,眼淚忽地湧上來。自然教室的鐵製桌子和椅子,層層疊疊,鋪滿一件又一件小小的外套......

「這樣老師就不會被桌椅冰到。」我的第一屆天使,笑咪咪的對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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