勝典:

放學後,你牽著阿嬤踏進302教室,老師馬上憶起我們在《愛‧永不停歇 》的對話。起身迎向你們,笑說:「咦?不是要帶媽來看我?變阿嬤啦?」

阿嬤很可愛!這雖是我們第一次見面,阿嬤卻彷彿對我很熟悉。她告訴我,因為常常聽你提起「玉佩老師」。求學階段遇見這麼多好老師,如今你國三了,小學中年級的老師至今仍能被你在家用如此溫馨的方式複習,我必須坦承,感覺真的很開心!

我跟阿嬤說,我一直是個嚴格的老師,教過的孩子都願意常回來探望,實在很感心!終究,你們都能體會:嚴格的背後,是為了讓你們羽翼夠豐厚,在沒有我守護的天空仍能穩穩飛翔;我不願你們的翅膀被我寵溺得失去功能,成為裝飾品。我希望你們成為有能力的孩子,到哪裡都能過得好!我也很欣慰的得知,你們現在都是讓國中老師信賴倚重的孩子!就像第一屆學長姊,大學教授只信得過他們!現在在職場上,老闆也是如此。

阿嬤很認真的跟我說,如今還願意嚴格的老師彌足珍貴!她看到國中難得一天的補假孩子紛紛來找我,我手機同時也響個不停,笑得很高興!好像替我感到欣慰;我因遇到伯樂,這段日子以來的感慨和百轉千迴的拉扯反思化作陣陣暖流,衝得眼眶直發熱。

阿嬤說起你阿伯和阿公前陣子相繼去世,你們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南部,接她北上與你們一家同住。我忍著淚搓揉阿嬤的手臂無聲安慰,注意到,你聽阿嬤說著這些想必你已聽過好幾次的話語時,眼神既專注又溫柔;我也注意到,你和阿嬤說話都用她聽得懂的母語輕聲細語......

我記得有次姊的同事來我家,在餐桌聽我爸鉅細靡遺的述說一段往事。她私下問我姊:「妳爸說的這些事,你們從來沒聽過嗎?」姊笑說怎麼可能,聽好幾次了。她驚奇的說:「那你們還聽得這麼專注?尤其是妳妹,她投入到幾度眼眶泛淚......」我們都認為,還能聽長輩娓娓話當年是件幸福的事。回斗南,公婆重複的往事我也次次凝神傾聽,不忍打斷或面露不耐,怕他們傷心。

阿嬤說她狀況不好時,你都會在床邊一遍遍耐心哄她下床吃些東西,還會陪她散散步。運動會那天你約阿嬤一起來找我卻錯過;這次,阿嬤自己主動約你要早點來。聽阿嬤親切的話家常,老師心裡的感動一波接一波,因為你的孝心,還有老人家對一個素昧平生的、孫子七年前老師的看重。

阿嬤淚眼望向你:「這乖孫啊~他小時候,我沒白揹他了。」

我笑著對她猛點頭,我懂那感受!就像阿恩小時候總要我唸床邊故事給他聽,即便我的喉嚨已因上了整天課而灼熱嘶啞,唸一句、痛一次,仍因他臉上聽故事綻放的雀躍笑容而甘之如飴。那傢伙,連《納尼亞傳奇》、《哈利波特》這種落落長的書都笑嘻嘻的拿上床要我唸......如今,他長大了,幫我關個燈、把擱在枕上的書拿到床頭櫃都讓我心滿意足......更何況是這樣的你,你是所有阿嬤夢想中的好孫子。

勝典,目送你牽阿嬤一步步慢慢遠去的背影,我想起台大校長那句:「現在年輕人都想拯救世界,卻沒人幫媽媽洗碗。」

我也認為,最偉大的理想和抱負,都遠遠比不上好好珍惜身邊愛我們的人。

勝典,你正在做的,是許多人窮極一生仍領悟不到的真理;我因身為你的老師,而深感榮幸。  

 

玟寧,老師的好女孩:

動會過後某天早晨,老師的手機響了五、六次妳的來電號碼,卻沒說一句話。妳知道我容易擔心,腦中立刻浮現社會新聞!我緊張的問沈老師:「玟寧會不會是遇到危險,趁歹徒不注意偷按我的手機號碼求救?我要不要幫她報警?」

後來知道是妳無意間按到,我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!玠瑜午休時來看我,我跟他提起這件事,他笑得合不攏嘴......

「唉!沒辦法!老師對你們的牽掛,是永無止盡的啊......」

五年前的302,同樣這間教室,你們所有歡聲笑語都還在我心底。

 

 

語傑:

你又長高了!你試著伸長手,發現竟能直接觸到投影機,那開心的模樣實在很可愛,我幾乎以為我們都還在608教室。

「下次你來看老師,可能用頭就能直接頂到投影機喔!像海豚一樣......」

你說你還留著我給你的榮譽卡,數一數有一百多張,我笑說拿來換禮物啊!反正我還在。後來拿出一疊繪本先讓你挑,榮譽卡下次來再補給,你選了《獅子王》,開開心心的揣在懷裡。

其實我們都明白,你不是貪愛那禮物,我們都只是用這方式回味608的美好時光。

勝典牽阿嬤離去,你和玟寧同時說:「阿嬤再見!學長再見!」

我正露出驕傲的笑容時,聽到你興奮的跟玟寧說:「哇!我們都還是很有禮貌耶!」我忍不住放聲大笑。

大笑有益身心!孩子,每次見到你都讓老師年輕好幾歲啊!
 

 

 

 玠瑜:

生日快樂!最重要的是身體要健康!老師聽你咳嗽還有濃濃的痰,很憂心。

你來那天,賀美女老師打電話到302教室跟我道謝,說你特地送了一杯飲料去給她,問我是怎麼教學生的?我謝謝她當生教組長時這麼器重608的糾察隊,重任只信得過你們來承擔;我還說你是天生重情義,教過的學生那麼多,並非人人如此。

她說能教出一個重情義的學生就該偷笑,當今的教育環境,動輒得咎,教不得、管不得、多做多錯,老師們都該降低標準才不會自苦。

你跟著我四年,老師從中年級帶你上高年級,一路見證你的成長。回想在302時,那次關鍵的談話,我激動落淚讓你很詫異,從那次開始,不再是憤世嫉俗的孩子,你成為後來人見人誇的玠瑜,成了我的驕傲。

孩子,老師很喜歡聽你笑著說生活中發生的點點滴滴,說608在國中校園相遇時共同傾訴的懷念,說同學們都過得很好,也都很努力......

我願是你永遠的玉佩媽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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